裴思云被白毓清澈的眼神堵住了嗓子,踌躇了半晌,才缓缓道:“小毓,你跟我们回济川好不好?”

    白毓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,几乎在一瞬就红了眼眶。她懂事得让人心疼,硬挺着不落泪,只揪着裴思云的袖子,哽咽问道:“若我跟师父回了济川,往后还能替我姐姐报仇么?”

    “一定可以的,我向你保证。”裴思云换了正色,牵着白毓的手郑重允诺。

    白兰霜的仇,即便白毓不说裴思云不提,等乔鹤渊回了济川城,也是要一并清算的。

    裴思云的话,白毓从未有过怀疑,得了她如此郑重的承诺,白毓便抛下了阿曼对她的挽留,毅然决然安了回济川城的心。

    山中岁月有得三五日转圜,裴思云腰侧的伤口结了薄薄一层痂,隐隐长成的淡绯色新肉不疼只痒,预示着伤势已然无伤大雅。

    阿曼在前头架着牛车,车板上是裴思云和乔鹤渊带着白毓,两大一小正搭着牛车,由阿曼送完这最后一程便道。

    车板上是阿曼替他们装点的干粮与水囊,少不了的还有几把趁手的防身工具,即便她已尽可能地周全,却还是放不下心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当真要走得这么急么,妹子的伤口才好全乎一点,这一路可得仔细点。”

    白毓似乎在几日之间就长大了,换了一副大人的模样,一边翻来覆去把玩阿曼给她准备的精美匕首,一边摇头晃脑道:“阿姊放心,我定会好好照料师父的!”

    乔鹤渊白她一眼,道:“小屁孩口气还不小,到时候别走不动了在后头哭哭啼啼的,还指望你照顾人,别拖后腿就不错了!”

    白毓说着就要同他顶起嘴来,不服道:“我怎么就是拖后腿的了!你才不要拖师父后腿才是!”

    裴思云听不懂两人你来我往的乌若语,只抱着自己的刀,看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阿曼叹一口气,也罢,这一路辛苦是辛苦,倒不至于无趣了。

    牛车吱吱呀呀,将三人驮到了通往古兹边境的小路上,阿曼跳下车,替裴思云和白毓仔仔细细把包袱收好,才依依不舍地道别:“小毓这一路往古兹去,可要听你师父的话。还有这药膏,记得再说与她听,要每隔三日换上一贴。”

    转过头又对乔鹤渊嘱咐道:“妹子她重伤初愈,你们还带着个孩子,这一路不能太过劳累。”

    乔鹤渊听着那莫名重音的“劳累”二字,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最后,阿曼两手交合贴于胸前,对着裴思云弯腰行了一个礼。

    即便是不懂乌若礼制,但裴思云也从阿曼眼中的郑重瞧出了此礼的分量,连忙将人扶起。

    “妹子当受得我这一礼,若是没有你相助,我怕是此生再也逃不出那牢笼了。”

    裴思云听得白毓同她转述,弯了弯眼睛,道:“正如当日姐姐同我所说,咱们同为女子,能拉一把是一把,谁不是互相搀扶着过来的呢。”

    她抱拳同阿曼还了一个礼,道:“此行一别山高水远,还望姐姐万分珍重。”

    阿曼望着远处的三人渐行渐远,直直变成了群山狭径中几处模糊不可辩的小点,才架着牛车,一路往家的方向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