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扶苍再次穿过长长的甬道，按下那枚圆形机关，见到了那个人。
刚一进门，一股烧焦了的腐肉味便迎面扑来。柳扶苍神色未改，径直朝厅中的男人走去。
那人依旧着一袭水墨色的宽大长袍，发丝并未挽起，只是随意地散落在肩背。见柳扶苍来了也并未回身，正专注的用一根铁丝拨弄着火盆里的什么。
柳扶苍瞥了一眼火盆里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，若无其事地道：“扶苍有一事不甚明朗，特来请教先生。”
“说。”
男人声音轻柔，动作却未停，漆黑的瞳孔里映射出一簇一簇跳动的火苗，看着盆里的目光格外专注。
柳扶苍思索着如何砌辞，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：“不知在先生看来……玉九是个怎样的人？”
他话音刚落，男人手里的动作便停下，漆黑无光的眼神转向过来，让柳扶苍不由得有些心惊。
“……为何这么问？”
柳扶苍坦然道：“我想知道，他是否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。”
“天幕村地洞里发现了我父亲的尸体，后来我单独叫人将遗体运回来细细检查过，伤口是剑伤，干脆利落，当时进洞的只有三人，玉九和他随从，还有一个叫沧江的。这次解剑大会，穆长易与沧江和那个叫流木的随从都交了手，据他描述，此二人应并不足以杀害我父亲，那么便只剩玉九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接着道：“可是这次惊澜与他交手，却说他的确是与传言一般毫无功力底蕴的病秧子，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么当日杀我父亲之人究竟是谁？还有之前陵州下毒之事，冷潇是如何暴露的？乾坤道又如何恰到好处的提前收买了他？包括这次祁山围剿失利，明摆着暗香隐内里不干净，但这些事情的幕后，究竟是玉九还是岳逐离？亦或是其他人？”
柳扶苍一股脑将自己的疑惑说出，男子垂眼听着，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笑容。
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，柳扶苍忍不住出声唤道：“先生？”
男人拈起茶杯轻抿了一口，眼里的火苗蹿得愈烈，温声道：“不要急，慢慢来，一切才刚刚开始。”
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柳扶苍不解。
男人在他疑惑的神情下，笑着看向他，缓缓道：“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，你可愿意亲自去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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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惊澜回城已经五日。
这五日来他每天待在城里练练武，指点指点新弟子，偶尔被柳扶苍喊去喝酒聊天，过得老实本分。柳扶苍对他的态度虽然向来都不错，但柳惊澜心里清楚，就算二人是亲兄弟，柳扶苍也不会全心信任自己，他的一切既得利益，都是在柳扶苍保证自己地位的基础上才会允许的。
他才轻松了没几日，柳扶苍便宣布闭关修炼，城中一应事务全部交由柳惊澜处理。
柳惊澜心里算着时日，想着玉九一行该是已经回来了。不知为什么，那日解剑大会玉九离开时回头远远相望的一眼总是在他脑海中浮现。那人善说话的眼睛，与似笑非笑的唇角，都像是在无声的说着什么，但具体是什么，柳惊澜并不清楚。他想不出，也没法开口问，只是煎熬地等着那人回来，好去见上一见。
柳扶苍刚一闭关，柳惊澜处理完手头事务，便一溜烟儿的出了城。